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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六年后,中国铁路总公司(下称“中铁总”)首名“一把手”、铁道部最后一任部长盛光祖涉嫌违纪违法,目前正配合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3月25日下午,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发布上述消息。此系继原铁道部部长刘志军之后,铁路系统级别最高的落马官员。
他的被查非常突然。就在今年1月底,中国国家铁路集团相关领导还曾对盛光祖致以新春的问候和节日的祝福。
盛光祖生于1949年4月,江苏南京人,在铁路系统从业超过30年,另在国家海关总署有10年任职经历。其被查缘由目前不得而知。两名铁路系统人士对财新称,盛光祖被查消息十分突然,“我们圈里的人都觉得很诧异。”
公开资料显示,1974年,大专毕业的盛光祖进入上海铁路局工作,从该局南京工务段技术室干部做起,20世纪80年代历任南京铁路分局镇江工务段副段长、上海铁路局工务处副处长、人事处副处长等职,1989年5月,升任上海铁路局南京铁路分局分局长、党委书记。1993年4月,转任济南铁路局局长、党委副书记。
1994年11月,45岁的盛光祖告别地方铁路系统,进入原铁道部,担任党组成员、总经济师;两年后升任铁道部政治部主任(副部长级)、党组成员;1999年,50岁的盛光祖任铁道部副部长。一名了解盛光祖的人士对财新称 ,盛当年的晋升速度在铁道部不算多见,属于“年轻有为”。
2000年4月,盛光祖调离铁路系统,任海关总署副署长;2007年升任海关总署党组书记(正部长级);一年后任海关总署署长。一名海关系统人士回忆称,盛光祖以58岁的较大年龄升任该部“一把手”时,系统内部深感意外;不过盛工作能力较强,其在海关总署任职的10年,正是中国加入WTO后外贸领域高速发展的阶段,期间中国进出口贸易额以年均近20%的速度增长、出口总值增长近五倍,这些亦成其工作业绩之一。
2011年2月,原铁道部部长刘志军因贪腐落马,盛光祖平调回铁道部,接任部长一职。当时市场普遍认为,盛熟悉铁路系统,在刘志军落马的动荡时期回到铁道部,有利于稳定局面。但自此,铁路系统从此前较为封闭的强势部门转向被外界推动改革的拐点,铁道部存废之争成为舆论焦点。2013年3月10日,国务院公布“大部制”机构改革方案,有着64年历史的铁道部被撤销,拆分为中国铁路总公司和国家铁路局。时年64岁的盛光祖被称为“末任部长”,结束了“铁道部”的历史使命,迈出政企分离改革的重要一步。国家铁路局纳入交通运输部,承担行政职责;新组建的中国铁路总公司则承担企业职责。
盛光祖出任中国铁路总公司首位党组书记、总经理三年后,67岁的他于2016年10月退休,交棒于61岁的陆东福。同年11月7日,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四次会议通过,任命盛光祖为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财政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盛光祖主政铁路系统的六年并不平坦。其就任铁道部部长后,已经意识到中国高铁运营时间较短,缺乏足够运营经验,需要抓高铁安全问题。盛光祖连续多次召开全路运营安全会议,最终敲定高铁降速方案,要求从2011年7月1日起,推行高铁全面降速,运营时速从350公里降至300公里。但就在23天后,却发生了“7·23”甬温线特别重大铁路交通事故,事故共造成40人死亡,震惊中外。
值得一提的是,上述事故发生后,网友在电视上发现盛光祖手上竟佩戴一只价值不菲的劳力士表,网络上由此曝出“名表门”。一名盛光祖曾经的下属对财新称,盛光祖的确喜欢名表,也确实在不同场合戴过多块名表。
盛光祖主政期间,亦是铁道部窝案爆发高峰时段。2011年至2013年间,上至部机关下至各个铁路局,共有十余人卷进入腐败丑闻。
经营业绩方面,中国高铁“走出去”是盛光祖任期内的一个亮点。其任期内,俄罗斯莫斯科-喀山高铁、印尼雅加达至万隆高速铁路、吉隆坡-新加坡高速铁路等项目均取得实质性进展。
但盛光祖执掌下的中铁总公司国内业绩乏善可陈。货运组织改革、铁路投融资体制改革、多元化经营改革等事宜均未有突破性进展。投资方面,受温州动车事故影响,中国铁路固定资产投资额于2011至2013年连续三年下跌,2014年、2015年重回8000亿元以上的常规水平。铁路投资复苏也带来了巨额债务负担:2013年3月,中铁总公司成立时负债2.66万亿元;在2016年一季度末盛光祖卸任前,中铁总负债达4.14万亿元,较公司成立之初增长约56%。
而今轨道交通领域渐成反腐重镇。2021年以来,国铁系统和地方轨道交通系统频现高管落马,包括成昆铁路有限责任公司原董事长、总经理蒋勇,中铁特货物流股份有限公司原总经理吴文宁,中国铁路北京局集团有限公司原两任副总经理王长钊、荆世明,湖南轨道交通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王武亮,贵阳市城市轨道交通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张乾国等。
国内最大铁路运营商国铁集团也正加大内部反腐力度。中央纪委监委官网显示,2021年1月,驻国铁集团纪检监察组与国铁集团党组围绕防治“靠路吃路”问题进行专题会商,国铁集团党组研究制定整治“靠路吃路”问题推进措施及责任分工,并在党风廉政建设工作会议上作出专门部署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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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调查的深意
通报措辞也与以往不同,盛光祖是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配合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这样的措辞也并非首次出现。2019年5月,中国证监会原主席刘士余落马。当时官方通报称,“刘士余同志涉嫌违纪违法,主动投案,配合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审查调查”。
对比而言,盛光祖不再是“同志”,也无主动投案字样。同是配合调查,刘士余是涉嫌违纪违法,盛光祖则是涉嫌严重违纪违法。
北京师范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院教授彭新林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出现配合调查字样,一般来说都是主动投案或向办案机关交代了纪检监察机关尚未掌握的违纪违法线索。
还有人认为,系他人案件牵涉盛光祖。彭新林表示,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一般来说都是指配合办案机关调查本人。通报也明确,盛光祖涉嫌严重违纪违法。
在政坛,特定词语有特定内涵。以往通报多是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而配合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则有从宽的意味。
热爱打桥牌
关于盛光祖,传闻其出生于铁路世家。子承父业,进入铁路系统。
他早年经历也有不同版本。一说是盛光祖19岁参加工作,先在江宁县一公社大队插队,后进入同济大学工程系就读,不久又转到上海铁道学院学习。该学院2000年与同济大学合并,同济大学官网也曾将盛光祖列为校友。
还有说法称,盛光祖19岁大学毕业,他的一位前同事说,盛光祖20岁时分配到了南京铁路分局工务段工作,从此与铁路结缘。
不争的事实是,盛光祖深耕铁路系统至少超过30年。盛光祖先后担任上海铁路局南京分局、杭州分局的分局长兼党委书记,济南铁路局局长、党委书记,45岁任铁道部党组成员、总经济师,50岁任铁道部副部长。
关于他早年获提拔,媒体报道过这样一件事。在1980年的一次抗洪抢险中,盛光祖光着腿和工人们一起下水抢修铁路,这给当时在现场视察的上海铁路局领导深刻印象。加之当时盛光祖口碑也不错,不久,他就被提拔为上海铁路局南京分局副书记,更在一年内,连升两级。
这只是他仕途进步中的一个缩影。
据《时代周报》报道,盛光祖的爱好是打桥牌,只要有空,他每周周末都会在南京铁路俱乐部打桥牌。桥牌当时风靡全中国。由于盛光祖的牌打得不错,还做了江苏省桥牌协会主席。
一位盛光祖的牌友曾说,盛光祖打牌时从不谈工作,他的牌搭子是其办公室主任。盛光祖打牌时没什么架子,牌友们经常分抽他的烟。桥牌水平挺高,赢多负少。
两次临危受命的“救火队长”
盛光祖的仕途一直充满挑战与转折,2000年他由铁道部副部长转任海关总署副署长,这次空降就属于临危受命。
当时正值厦门远华走私案和湛江特大走私案后,海关系统出现大范围的人事调整。彼时媒体提到,盛光祖能当“救火队长”,一个原因是其没有错综复杂的背景,能够大展拳脚,更重要的是他做事胆大心细,有思路,有魄力,常常能切中要害。
在海关总署,盛光祖步步升迁,历任海关总署党组副书记、副署长,总署党组书记、副署长(正部长级),2008年任海关总署署长、党组书记(正部长级)。
三年后,他的仕途再次迎来转折。
2011年2月,盛光祖突然被召回铁路系统,紧急出任铁道部党组书记,后出任部长。前任铁道部党组书记、部长刘志军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查。
盛光祖明确表态,“我个人及党组成员决不插手干预铁路工程项目,在铁路工程招投标、物资设备采购等方面,坚决做到不批条子、不打招呼、不徇私情、不施加影响”。
从“刘跨越”到“盛高阻”
盛光祖上任后,选择了另一条极端之路。他认为中国高铁运营时间短,缺乏经验,多次召开全路运营安全会议,敲定了降速方案,同时降低设计标准。
这一系列举动引发不小争议,盛光祖也就成了一些民众和专家学者眼中的“盛高阻”,认为他阻碍了中国高铁的发展。
2011年7月,“7·23甬温线特重铁路事故”发生。两辆动车追尾,造成40人死亡、172人受伤,直接经济损失达19371.65万元。
事故发生后,履新不到半年的盛光祖被认为事故处置不力,向国务院作出深刻检查。铁道部原部长刘志军也被认为对事故负有主要领导责任,但因为他已经落马,与被查一事并案处理。
这次动车事故后,盛光祖领导下的中国高铁踩下“急刹车”,境内9000公里高铁全面降速,350公里时速降至300公里,250公里时速降至200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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